雷尼尔雪山：静如处子

雷尼尔雪山（Mountain Rainier，或译雷涅尔雪山等）是华盛顿州丶更是西雅图的不可分割的象征。虽然在环太平洋的火山圈里，她没有东京的富士山那样有名，但她比富士山高出整整一头，4392米，后者则只有3776米；她也比富士山更具有野性的美，主峰的积雪终年不化，满山的针叶林丶草原等植被覆盖率高达97％；没有充分的准备，想爬上这座雪山丶征服她是很难的。



天气晴朗的时候，从华盛顿湖（Lake Washington）上的大桥开车过去，可以远远地看到雷尼尔雪山静如处子般，在遥远的天边婷婷玉立，这让我常常在想，什么时候，我真的能与美丽的她一近芳泽呢？听一个朋友说，她为了能登顶这座雪山，没有任何登山基础的她花了近一年的时间在登山俱乐部接受业余训练，然后才爬上这座山的。听了这话，我这西雅图的过客也就叹口气，知道我最多只能走近去抚摸一下她的肌肤而已。



终于找到一天空闲，我和几个同伴，在当地朋友的带领下，开车直奔雷尼尔雪山而去。那天天气并不好，时而小雨，时而薄雾，我们心里都在想，今天想远远地瞻仰她的全貌和风采是很难了。

正是樱桃成熟的季节，路过一个产樱桃的农场，大大的横幅上写着“Cherries $1.00 Basket”，我们连忙下车去看，白色和紫色的樱桃，似乎还带着清晨的露水；尝一个，确实比超市里的要好吃多了，甜而不腻，水汪汪的。想想$1.00好便宜哦，每个人都买了很多basket，结帐时才发现，原来$1.00是指紫色的樱桃，那种最好吃的白色樱桃是$3.00！原来美国人也会玩这种文字游戏来糊弄visitors，于是我们纷纷批评那农场主人，他应该在横幅上写上“$1.00 up”才对。



接近山脚下，最先看到的是Alder Lake，由山上的雪水流淌汇集而成，湖水静静的，湖边一片片开满野花，偶见一两个钓者，除此之外渺无人烟，湖光山色，山水相依，就这样迎接朝拜者的到来。

出于对森林的保护，山上原有的林业已经停了多年，用于运输原木的铁路也废弃了，不过聪明的旅游业者把旧火车车厢改造成了旅馆，我们在其中参观，客房丶餐厅丶酒吧无一不全，颇有特色。

路边有一栋小小的木屋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房子很小，旁边是菜园和篱笆；草地很大，有很多用废旧的钢铁丶木头做成的雕塑，例如摇滚乐队丶马匹丶人物丶小火车丶汽车等等，如同一个雕塑园。仔细询问后知道，这竟是与梭罗和瓦尔登湖一样的传奇故事：主人是从纽约移居这里的一对夫妇，本来是富翁，因为厌倦了大城市的嘈杂生活，卖掉了纽约的一切，移居到这里，自己种菜丶拾荒，用废旧物品做雕塑，过起了最原始最简朴然而是最清静的生活。如同梭罗所说，“诗意地栖居于大地之上”。

这故事让我羡慕不已，恰逢天下起小雨，我在雨中久久地徜徉在木屋旁的草地上，又想起梭罗说的“一个心静知足的人，在那里生活的宛若在皇宫里一样，如此开心而又心满意足”，心里漾满了生活的诗意和感激。



在森林中沿着盘山公路开车向上，将近中午时分，我们接近了半山腰徒步登山的出发点，当地的朋友说山上只有麦当劳肯德基丶没有象样的餐厅，如果我们想吃正式的lunch或者尝试一下农家饭的话，建议先吃饭再上山。

在朋友的推荐下，我们找到了一家“Alexander’s Country Inn”，这是一家兼具餐馆和住宿的乡村旅店。旅店的后院里是一个从山上流下来的雪水池塘，养着冷水鳟鱼，这个酒店最有名的菜是乡村烤冷水鳟鱼，我们每个人点了一条，外加烤得热热的乡村土豆面包丶汤丶沙拉等等，鱼果然美味，没有任何调料，已是嫩滑奇香无比，可以说是我吃过的最好的鳟鱼。



午后，我们抵达半山腰的Visitor Center，从这里开始徒步爬山。天阴阴的，时常飘着点雨花，水雾一阵阵飘过来，有时几十米以外的景致即看不到，更不要说看到雷尼尔雪山的主峰了。我们顺着小路向上爬，周围只有大片的积雪，丛丛的针叶林，积雪下覆盖的是草原和青苔，时常也可见雪水化成的小溪流淌过去。常常，路被积雪覆盖了，只好踩着积雪向上爬，我们的准备不足，装备不好，一般的旅游鞋在雪上也是打滑，于是颇有点连滚带爬的味道。



山静得出奇，不知是什么鸟“咕咕”地叫，听得见脚走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声音；空气清新而湿润，吸一口气，可以一直浸润到肺的深处；野花上凝着冰珠，仿佛是高处不胜寒一般，微微垂着。八月爬雪山，并不很冷，但仍需加一件风雨衣在外面。偶而可见美国人穿着短裤走过去，让我等羡慕惊讶不已。



路越爬越窄，积雪越来越多，慢慢地开始出汗了，说不清我们到底爬到了什么高度。想爬到主峰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装备和足够的时间。听朋友说，要想爬到主峰，必须要头一天住到半山的Paradise Inn，然后半夜爬起来开始爬山，太阳出来之前即可以到达主峰观看日出了。

看了看表，已经到了返回的时间；雾仍然飘着，看不见主峰。看来我们今天是无缘看见这位安静的雪美人了。无奈，只好踏上返程。

就在我们快要回到Visitor Center的时候，一缕阳光从云缝中透了出来，主峰对面的姊妹峰终于半遮半掩地露出了芳容，我们惊喜地叫着：出太阳了，看啊，雪山！



又等了很久，阳光仍然是云缝中的一缕，能见到的仍然是只有主峰的姊妹峰；想到还要开三个多小时的车才能回到西雅图，我们只好恋恋不舍地开车下山。同来的朋友安慰我们说：这是给你们一点遗憾，让你们有点想头，下次再来。

车慢慢地开下山，就在我们觉得遗憾不已的时候，像是让我们的虔诚有所回报，太阳突然从云里出来丶照亮了周围的一切，雾散了，大片绿色的森林显露出来。回首望去，雷尼尔雪山出现在森林的后面，在缭绕的云雾中“犹抱琵琶半遮面”，明眸皓齿，含羞带笑，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们。

就在那一刻，雪山彻底征服了我们，在大自然面前，我们是如此渺小。我只能说，对大自然如此美丽的造化，怀着一颗虔诚的心去朝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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